猫染

【All魏晋北】你要他还是要我 15

《一点就到家》衍生 

李绍群X魏晋北    彭秀兵X魏晋北 


魏晋北真的走了。他走得悄声无息。

屋内还摆放着他的东西,牙刷、毛巾、几件洗净后晾晒的衣服。平日里更多的时候魏晋北都是回到彭秀兵的家里过夜,因此搁置在李绍群这里的东西本就不多,也大都没什么价值。丢弃了,也不可惜。

但李绍群就是心里堵得慌。

 

“你不去找他吗?”

“不去。”

 

一开始彭秀兵这么问他的时候,李绍群还回答得极其坚决。他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也不该是那个仓惶地去挽回一切的人。是,那天他说话是难听了些,可他说错什么了?魏晋北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自己捧着一颗鲜活赤忱的心脏到他跟前,他在乎过吗?珍惜过吗?

李绍群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他性子冲,且顽固得很,认准的事情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但他对魏晋北向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知道他性子软,很敏感,就恨不得时刻将人护在手心里,生怕他受了委屈不高兴,被人欺负了不吭声。

他那颗骄傲的自尊心都快卑微进泥土里了,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成年人不需要负责”,是“睡了而已”。

真他妈够难堪的。

可是时间一天、两天、三天地过,李绍群心里就像是压了块石头,让他喘不过气。他看着外头的烈日,想到魏晋北发梢的颜色,看着篮子里的米,想到魏晋北瓷白香软的手腕,看着溪中的水涡,想到魏晋北镜片后面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这叫思念成疾。

整整一周,李绍群烦躁得就像是时刻被人灼烧着足底。耳边听不见那熟悉的温柔声线他就心慌,视野里没有了那显眼的格子衬衫他就恼火,他表面上一门心思种他的咖啡,可满心满眼都是魏晋北留下的痕迹。

 

“你真的不去找他吗?”

“你怎么不去?”

彭秀兵沉默着低下头,眼神黯然,没有回答。

 

魏晋北离开的一周后,李绍群投降了。

他试图给魏晋北打电话,然而手机里的机械女声告诉他对方已停机,他翻查魏晋北的微信、社交网络,寻找所有可能联系到他的途径,无一例外地都是杳无音讯。

他开始害怕了。

那是李绍群第一次意识到,魏晋北在北京的世界离自己有多远。茫茫人海,他若是不想见他,他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时间逐日抽走一点东西,在某一刻,李绍群突然间就被挖空了。他的情绪急转直下,他的无措日渐加重,周遭的安静是一种恐怖的凌迟,将他拖入一个没有魏晋北,也不会再有魏晋北的世界。

他做错了。他真的做错了。

什么傲气,什么委屈,这些所谓的一时赌气同魏晋北永远消失比起来,算得上什么?

李绍群一下子就跌入了自我讨伐的漩涡。

他不该凶他的,也不该说那些明知会让他难受的话。他应该再耐心一点,脾气再好一点,更疼他一点。彭秀兵说当时魏晋北哭了,李绍群不知道,他也没有想到魏晋北会哭。

如果他看见了,绝对不会让魏晋北就这么离开。

可是魏晋北现在在哪?

李绍群拿着手机,静默不言。青色的胡渣在他的下巴上隐隐浮现,眼睛外有一层黑眼圈,唇色很淡,颧骨微微凹陷,让他看起来疲惫又刚毅。

他后悔了。

 

可即便是那个时候,李绍群还是没有考虑过魏晋北转变的另一种可能性——

直到月末的最后一次进货。

 

集市口坐着一堆中年女人,有的剪菜,有的磕着瓜子,见李绍群装完货准备上车,徐姨将手抹了抹裤子,起身走了过来。

“我那表弟的事情,怎么样了啊?”

李绍群怔了片刻,才想起来几日前徐姨拜托过他,说她表弟在城里混不下去回了乡,想要在他们这当快递员,这段日子李绍群过得心神不宁,当时一口答应,结果回头就忘了。

“你让他明天就过来吧。”

“好咧”,徐姨笑吟吟的,正要转身,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你和赛芬没成啊?”

什么?

李绍群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困惑地蹙了下眉:“我和谁?”

“赛芬啊,你俩不是前段日子好上了吗?还一起吃饭什么的。”

“你误会了吧,我和她吃饭是谈工作上的事情,她现在在物流公司当总管,我们卖咖啡又正好遇上点难事,所以想找她帮个忙。”

“这样啊”,徐姨恍然,缓缓道,“我还以为是小魏劝你谈恋爱呢。”

许久没听到的名字一落入耳里,李绍群就心脏一紧,数秒后才意识到徐姨说了什么,整个人忽然紧绷,急声道:“什么意思?”

“啊?”徐姨一脸茫然。

李绍群表情倏然变得狠戾:“他为什么要劝我谈恋爱?”

徐姨似乎是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这之前不是在诊所遇到小魏了嘛,就跟他说,让他劝劝你和秀兵见见姑娘,别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你爹这么多年就你一个儿子,成家也是大事……”

李绍群的脑袋轰地一下就懵了。他直直地盯着徐姨,一时间耳鸣轰隆,血压激升,压着声音逼问道:“你还说了什么?”

“我……我多嘴了?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啊……”

“你还跟他说什么了?!”李绍群猛然握紧了拳头,抬高了音量。

徐姨吓得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想了想,说:“真没说什么,就……他还问我村里有没有不结婚的人,我如实回答了,还提了下罗胖儿子的事,现在想起来还挺奇怪的,说完这个他脸就白了,也不知道是……”

血色顿时从李绍群的脸上褪了下去。

他后退了一步,呼吸发促,血管里的血像是突然间参杂了冰渣子,呛得他心口绞痛,说不出话。良久,他才从窒息一般的凝滞中脱身,猛然转身上了车,二话不说地踩下了油门。

所以是因为这个。

李绍群控制不住地发抖,他下颚紧绷,手臂的肌肉因用力而发硬。

这下子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所有的转变、无情、消极,都说得通了。

不是薄情寡义,也不是毫不在乎,是他先入为主,想错了。魏晋北躲他,气他,正是因为他在乎,害怕,正是因为他爱。

李绍群想到那天夜里魏晋北苍白的脸,颤抖的肩膀和湿润的眼睛,心口一阵抽痛。他只在里面看见了择人而嗜的冷,却没有想过那并非冷漠,而是无望。

怎么会这样。

魏晋北后退一步,他所做的,竟是转身就走。

是他,是他把魏晋北抛下了。

 

 


 

北京。

卧室。

“哐镗”一声,酒瓶掉在地上,旋转了一阵,停了。

门窗是紧闭的,窗帘也拉着,空调的运作声音像是某种重复的白噪音。微弱的光圈画这床上蜷缩的人影,在那沾了汗水的鼻尖上点缀了一点光晕。

魏晋北半阖着眼睛,嘴唇微启,高烧导致的潮红从他细薄白皙的肌肤里渗透出一丝病态。薄薄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颈项露在外面,上面沾满了冷汗。

他蜷缩着,眼泪流下来,混着酒精的味道。

他太难受了。

连续一个月的失眠将他的神经摧残得几乎要衰竭,酒精混着安眠药,吃了吐吐了吃,热度一路飙上来,也没有力气去医院。他胃也疼,头也疼,心脏也疼,除了偶尔咬着嘴唇发出几句支离破碎的呜咽,他大多数时候就这么安静地躺着。

北京的气息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在这里没有家,只有住处,只有冰凉的墙壁和电费水单。酒精好像都要流进他的血管里了,火辣辣的,把他的五脏六腑浇灌得寸土不生。

一闭上眼,他就能听到遥远的树林的声音。

李绍群带他听过。他说那是大自然的声音,是咖啡树的细语。但这里没有树林,没有咖啡树,也没有李绍群。

下嘴唇被碾在齿下,出了血。

魏晋北的脑袋垂在枕头上,下巴微微仰着,喉结轻颤,睁开眼,水雾便在他的眸子里破开,坠成水珠,从眼角跌落下去,融化进早就湿透的枕套里。

灼烫的鼻息与空气相遇,变成微凉的叹息。

“嗯……”

他难受得颤栗,胸口发出小动物一般的闷哼。

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他想,酒精、药、高烧,还有孤独。他一个人缩在一个脆弱的空壳里,又疼,又烫,没有人。

没有人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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