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魏晋北】你要他还是要我 16
《一点就到家》衍生
李绍群X魏晋北 彭秀兵X魏晋北
“我知道他住哪,以前送快递的时候去过。”
彭秀兵低着头,将桌面上的杂物收到抽屉里,没什么表情,语气平坦,继续说道:“你要是急着去找他,我随时都可以和你一起过去。”
他的脸色有些灰,也许是这段时间忙于奔波,又没怎么睡好的缘故,彭秀兵整个人的气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似的,把他本人与生俱来的朝气都遮挡了不少。
李绍群知道,魏晋北走后,彭秀兵心里不会比自己好受。
他轻声应了一句,蹲下身,在最下面一个抽屉里翻找出自己的身份证件,然而找着找着他逐渐动作停滞,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扭过头对彭秀兵问出了那句话:“你为什么没有去找他?”
这是李绍群这几日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也许他一直都在等待一个台阶。比如“彭秀兵都去找他了,自己不可以坐视不理”,比如“总不能给他们两个独处的机会”,然而这个台阶一直都没有落下,纵使彭秀兵确实支支吾吾地暗示过多此他们应该去北京,可他本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李绍群不觉得他会在这种时候毫无主见——这家伙当初咄咄逼人地要和自己抢夺魏晋北的样子他依旧记得清晰。
怎么这种时候,他倒是止步不前了?
是因为魏晋北一视同仁的推拒吗?他退怯了?
彭秀兵摸了下鼻子,垂着眼帘,没有去看李绍群。
在漫长的、诡异的沉默后,他才转过身,背靠着桌子边缘,神态平淡又有些黯然,道:“因为他想见的是你。”
什么?
李绍群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怕他见到了我也不会开心”,彭秀兵盯着自己的足尖,脊梁稍稍骺着,停顿了片刻后,又语气干瘪地说道,“他喜欢的是你。”
那一瞬,仿佛有清脆的静电声在李绍群耳边炸开,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站了起来,走到彭秀兵面前,脸色发白,心跳却又剧烈。
“你说什么?”
一天之内,太多猝不及防的信息量轰炸了他的脑子。
他起初以为魏晋北是冷漠,现在知道了他其实是在害怕,先前恼怒于他轻贱感情,然后又明白了他为什么态度急转直下,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不能笃定地相信魏晋北在自己和彭秀兵之间一定更倾向于自己。
他同时在乎他们两个人,正因如此,才会犹豫,才会挣扎,不是吗?
可现在彭秀兵站在自己面前,用“太阳东升西落”一般的语气陈述道——“他喜欢的是你。”
“起初我觉得是我想多了,但后来明白过来,我就是一直在骗自己”,彭秀兵偏过头,声音颤抖了一下,继续说下去,“你不理他那阵子,他就老是走神,有时候你背对他做事情,他就会一直盯着你,等你转过来,又看向别的地方。”
“前阵子村里在传你和王赛芬的事情,晋北就特别不对劲,你偶尔几次不回来吃饭,我都觉得他快要哭了。”
“太明显了,我都看出来了,也就你什么都不知道,蠢得要死。”
彭秀兵讲述得很平淡,李绍群听得却是洞心骇耳。他浑身僵硬,背部到手臂的肌肉因蜷曲又握紧的手指而微微隆起,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凸显分明,如同压抑了极惊极苦的情绪。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句话苍白又好笑,但一时间,李绍群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告诉你?”彭秀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转头看向李绍群,明澈的眼睛此时却像是积累了沉重的愤恨,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要我走到你跟前,摇着你的肩膀跟你说,晋北喜欢你,你给我好好珍惜吗?”
这句话如同一击尖锐的鞭笞,羞耻心倏然从伤口冲撞而出。
李绍群咬紧了牙关,眼圈发红,别开了脸。这些天里所有自以为是的闷气和骄傲都幻化为尖刻的嘲笑,转瞬间把他击垮到溃不成军,轰然坍塌。
“走吧,去找他。”
但彭秀兵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低下头,从包里取出了他的身份证。
北京真的很大。
嘈杂的火车站,流动的人群,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不同的方言、不同的阶层、不同的生活琐碎全都凝聚在混着汽油味和尘土颗粒的街边空气里,被来往的过客冲散。
李绍群坐在出租车里,靠着座椅凝望窗外,夜色下的车灯与路灯在他的脸上画上无数流动的光影。方才彭秀兵向司机报出的住址被他反反复复在脑海里咀嚼,几乎烂熟于心,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细节上较真怄气,可彭秀兵比自己多掌握的信息就好比一根刺,时刻扎在他的心口,算不上多疼,但就是挥之不去地难受。
彭秀兵对魏晋北越好,李绍群就越是有股无名火。他一方面恼怒于自己喜欢的人被觊觎——虽然魏晋北从未真的属于过他——一方面又心知肚明,是彭秀兵这份优于自己的耐性和脾性让他自惭形秽了,让他感到害怕了。
生怕魏晋北反应过来,就不喜欢自己了。
车窗上倒影出他的轮廓。
李绍群长相坚毅俊朗,面部曲线流畅卓越,当初在城市里工作的时候,就时常被人夸赞过长相,说他的眼睛明亮又凛冽,像是天生就写着不信命,也不服输。
长此以往,他也分不清究竟是性格塑造了他眉目间的锐利,还是外形强化了他骨子里的傲气。
他想到魏晋北的脸。
这些天里,他的脸如影随形,始终刻在李绍群的潜意识里。他眉目间永远淡淡的阴郁,他温润又无辜的眼睛,他笑起来嘴角露出的可爱虎牙,还有他偶尔落泪时脆弱不堪的表情。
想到这些,李绍群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种病态的快感。他在脑海里描摹他的样子,回忆着他被自己搂在怀里酥软的声音和轻声的啜泣,勾画他仰着脖子任自己摆布的模样,血液都开始发烫。
你看,他的感情相比起彭秀兵,要更黑暗,更不堪一些。
当彭秀兵守在魏晋北身边,一年又一年,无声地陪伴的时候,李绍群想的却是如何将人捆在自己身边,必要的时候,让他哭,让他疼,让他除了自己,不可以属于任何人。
魏晋北的住所不算偏僻,但也不属于市中心。
远离了交通枢纽,周边的环境比较安静,进了小区,彭秀兵指着一个拐角,让出租车停在了路边。
下了车,李绍群跟着彭秀兵跑到一栋高楼跟前。
正巧有一个住客从里面出来,两人趁机进了大楼,进到电梯里,一路顺利地来到了六楼。
“你确定是这里?”
“我确定。”
彭秀兵停在602的门前,深呼了一口气,按了门铃。
几声“叮咚”后,没有人回应。
“晋北!”李绍群冲里面喊了一句。
还是无人应声。
李绍群下颚紧绷,心跳得很快,又用力敲了敲门,没来由的心慌窜上来,让他血液都加速了流动。
“你们是晋北的朋友吗?”
忽然间,另一旁的大门开了,601的住户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头来。
是个女人。
“是的,他是出去了吗?”彭秀兵开了口。
“他好像外出了一趟,前几周刚回来,之后就没有出过门。放在门口的外卖也一直没来取,我敲门也没人应,我就帮他把外卖丢掉了。”
这话刚一落地,李绍群就心脏发凉,转身握紧拳头猛地开始砸门,一边砸一边喊:“晋北!你在里面吗?!”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让李绍群头脑发晕,他抓着扶手正想要撞门,没料到扶手一掰,门居然就开了。
竟是没有锁门!
李绍群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酒精气味,安静的气氛如同某种令人发怵的无声奏乐,李绍群心急如焚,转头看见了一扇紧闭的房门,便立即冲了过去,推门而入。
然而下一秒,屋内的景象却如同一桶寒冷彻骨的冰水倾盆而下,李绍群几乎心脏骤停。
床上,魏晋北仰面朝上躺着,一只手从被子里露出来,坠在床边,细软雪白的手指悬在半空,下方是撒了一地的药丸和东倒西歪的啤酒瓶。他闭着眼睛,嘴唇微微张着,颈部苍白,脸颊和额头却染上一层令人心惊胆颤的薄红。
“晋北!”
李绍群脚下一个趔趄,疯了似的冲过去,几乎直接摔到了床边。他将人从被子里抱出来,可魏晋北滚烫的体温和软绵无力的肢体令他胆寒战栗。
“晋北,醒醒。”
他颤抖着手去触碰魏晋北的脸,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然而怀里的人半点反应也没有。
他的呼吸薄弱又灼烫,脸上的红晕烧得很凶险,脑袋软绵绵地靠在李绍群胸口,垂落的手宛如某种瓷器制品的吊坠,轻薄易碎,摇摇欲坠。
短短几周,他竟是又瘦了一圈,眼圈发青,嘴唇干涸破皮,细长的泪痕残存在脸上,同他脸颊的一行淡痣融成一体,如同某种蛊惑人心的悲剧画。
地面上的白色药瓶开着口,瓶身上醒目地写着“安眠药”。
那一刻,李绍群觉得自己的心口被人挖了个血淋淋的洞,恐惧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他猛地回头望向同样面色惨白的彭秀兵,声嘶力竭地喊道:“叫救护车!”
彭秀兵僵直了身体望向他,没有回过神来。
“打120!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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