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染

【磊昊】戒断反应 02

非常规ABO  双向暗恋   烂俗狗血  有误会

吴磊饰演吴磊 刘昊然饰演刘昊然 请勿上升真人

 简介：成瘾八年，戒断四年，他实在是有些累了。

       

       当吴磊站在黑暗里，静静地注视着光影下那个抬头拍月亮的身影，他像是在做一个梦。梦的主人有一张干净得不可思议的脸，夜晚的风把他的衣服吹得鼓囊囊的，挂在一个高瘦纤细的身体上。

       他就站在那，一步也跨不出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到那个身影转了过来，用镜头对准了自己。

       灰尘在下坠的光线里游离，像是在他们之间隔了一层屏障，那镜头宛如漩涡一般拉动着吴磊往前走，一步再一步，然后冲撞进那片淡色的光里，走进那个人的世界。

       他驻足，看似冷静地开口：“好久不见。”

       太久了。久到虽然此刻他的心是欢喜的，血液是炙热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语气里多多少少还是带了点恨意。

       不，用恨意来形容不太妥当，也许委屈更为合适。

       这四年他无时无刻不觉得委屈。

       眼前的人像是僵住了，他的脸从照相机后面露了出来，依旧是温润的轮廓，眼角微微下垂，乌黑的瞳仁又大又圆，让人联想到某种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无辜吗，吴磊心想，他分明比毒品还害人。

       刘昊然愣了片刻，用不可思议的语调说道：

       “吴磊？”

       这两个字的发音让吴磊喉咙一紧，他又上前一步，有些蛮不讲理地挤进刘昊然的私人领域。他们现在差不多高了，他就这么面对面和刘昊然站着，早已没有过往因年幼他两岁而产生的落差。少年细长的脖子暴露在空气里，吴磊的目光下移，落在了他的锁骨处，然后又回到了他的眼睛上。

       那双眸子闪现着惊诧和茫然，几乎快要让吴磊心软。

       “我……”

       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清楚要说什么。

       吴磊向来口齿伶俐，会说话、思维快，可现在，即便他已经在脑子里无数次模拟过开场白，背烂了所有能说的、该说的话，记忆里这张被反复破碎又重塑的脸当真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吴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掐灭了，除了凝视，这具身体的其他技能已然溃不成军。

       他好像瘦了。吴磊现在满脑子想的居然是这个。

       “你为什么会在这？”刘昊然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话什么意思，不欢迎自己吗？

       吴磊吞咽了一下，驱赶走那些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然而未等他开口，刘昊然便将手作水平状搁在自己头顶，然后悠悠地平移到了吴磊的额头，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微凉的触觉虚虚地贴在在肌肤上，吴磊觉得自己被电了一下，瞳孔中映照出刘昊然熟悉的笑脸，半晌，他也跟着笑了。

       “怎么，只准你长高不准我长高啊？”

       气氛变得不再那么沉闷，像是岁月在他们破除一道口子，变得意味不明，难分界限。刘昊然笑着摇了摇头，那颗久违的小虎牙落入吴磊的视野里，连带着一种熟悉得近乎令他鼻酸的情绪蔓延至四肢百骸。

       “学校里有一个交流活动，我想着都来英国了，总得顺便来看看你吧，就找你姐姐要了你的住址。”

       这算不上撒谎，吴磊有些自欺欺人地在心里强调。

       “那你也不提前和我说。”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刘昊然嘴角带笑，将照相机放回包里，下一秒，吴磊直接将背包接了过来，二话不说背到了肩上。

       “你干嘛？”

       “怕你累啊”，吴磊轻挑了下眉，眼睛笑盈盈的，躲开了刘昊然要来夺走背包的手，“我现在可是Alpha，铁血真男儿！帮你拿个包怎么了？”

       “欸你什么意思？我不是Alpha就不是铁血真男儿了？”

       刘昊然登时睁大了眼睛，半怒半闹地要推吴磊一把，谁料吴磊及时侧了身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那手腕比寻常人要更纤细一些，五指扣紧，完完全全没入吴磊的掌心，细软的皮肉因抓得用力而下嵌，仿佛一番蹂躏便会揉碎。

       然而吴磊并没有马上放手，他蹙了眉，将刘昊然拉近自己。

       “你很冷吗？”

       掌心紧贴的肌肤在吴磊温热的体温下凉得突兀，他手指上移抓住了刘昊然的手背，发现那里也是同样的冰凉，指腹压在脉搏处，脉动顺着薄薄的肌肤传递了过来。

       吴磊抬起眸，视线撞上了刘昊然近在咫尺的眼睛，这才意识到这个姿势有些暧昧了，心脏紧跟着停跳了一拍。

       手指松懈，那只手便倏然从他的掌心抽离。

       刘昊然有些局促地摸了下鼻子：“先进屋吧，晚上是有点冷。” 

       说罢，他也不再试图把包抢回来，抓着吴磊的袖子就往右侧的宿舍楼里走。

       “你今天是要住在我这吗？”

       什么意思？吴磊一时哑然，我可以住在这里？ 

       见一旁的人不回答，刘昊然有些困惑地侧过头，问道：“不然你这个点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为了早点见到你。

       吴磊把这个答案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我看你也没拿行李，所以是有可以住的地方？”刘昊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又接着说了下去，“我室友前几天回国了，我和他关系挺好，你在他的房间住一晚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见吴磊不搭理自己，刘昊然的声音忽地就弱了下去：“我不是要强留你的意思啊，你也可以……”

       “我住你这！”吴磊脱口而出的瞬间才发现自己音量有些大，他强行将嘴角的弧度压下去了一点，轻快的语调却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还不是想在你身边多赖一会儿。”

       过道的灯光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吴磊觉得刘昊然的耳根有些泛红。

 

       他们的关系似乎一直都是这样。

       看似永远不会有疏离，不会有断层，却也不会有进展。从吴磊八岁那一年住到刘昊然一家隔壁后，他们就巴不得时时刻刻做对方的影子，彼此之间的争吵屈指可数，短暂的离别从来都不能冲淡些什么。

       一周、数月、四年，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真的没有区别吗？

       这空白的近乎四个三百六十五天里，他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寥寥可数的微信互动，彼此从对方的生命里彻底抽离，中间间隔着那封石沉大海的信、所有未知的经历和未知的人。想要再续上，也许从朋友的层面而言不成问题，可是……只做朋友，未免又太不甘心。

       有时候吴磊会觉得，是不是因为过于亲近了，他们活成了彼此的另一面。

       而一个人终究是无法亲吻自己的另一面的。

 

       “你是什么时候分化成Beta的？”

       他只能从最显而易见的方面来切入话题。

       柑橘、果木、威士忌。刘昊然的信息素气味似乎比寻常Beta还要更寡淡一些，幽然地四散在他周围，像一杯加了果肉的清酒，若有似无，无声地引诱着吴磊想要更贴近地去闻。

       刘昊然掏钥匙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欲言又止，低头将整张脸没入昏暗里，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将钥匙插进了锁里，转动了一圈半后开了门。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是Alpha。”

       哗啦一声，钥匙被抛在了门口橱柜上的小盆里。

       吴磊略微错愕，他总觉得刘昊然的语气有些奇怪，又担心是自己想多了。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Alpha的身份让两人之间产生距离，人类性别里Alpha和Omega的数量最为稀少，前者相比另外两个性别在体力和执行力上有所优势，因而自视清高、惺惺作态的人占比很多，但他并非其中之一。

       刘昊然不喜欢这个话题，他不聊就是了。

       门在身后被轻声关上。

       “咔”——灯开了。

       双人间的宿舍，共用客厅、厨房和卫生间。沙发上的坐垫东倒西歪，茶几上还放着两个纸杯和没有处理的外卖盒，刘昊然快步走过去，将它们全部丢进垃圾桶里。靠墙的桌面上摆放了几本书，一本书里夹了书签，被叠放在最高处，书名是英文。

       刘昊然将背包放到一边，打开一扇卧室的门，挥手让吴磊过去。

       “你今晚就睡这，我就在你隔壁。”

       说着，他将把卧室的灯也打开，好让吴磊更清晰地看一看里边的构造。

       “好。”

       然而吴磊凝视着刘昊然的侧脸，压根没有往房间里面看。

 

       他是真的瘦了。

       十八岁的刘昊然脸上还是带了一点婴儿肥的，特别可爱，现在这张脸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肉，却也把精致的五官显了出来，眉骨衔接着高挺的鼻梁，向下是泛红的嘴唇。他的皮肤好得不像话，依旧是快要透明的白，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就显得格外乖巧白净。

       这样无辜的长相，当初为何会如此决绝？

       吴磊的呼吸逐渐加重，刚见面时被喜悦和思念深埋住的负面情绪慢慢浮了上来，张牙舞爪地要原形毕露，他深吸了一口气，背过身去想要掩饰一下情绪，却一眼就看见了桌面那叠书最下面的那一本——《摆渡人》。

 

       那一刻，记忆如狂风一般在脑海里翻滚——他是怎么跑去书店买了这本书，怎么熬夜写下那封信，怎么小心翼翼地把它夹在书的第一页，怎么心怀期待地去机场把书送给这个人，最后又是怎样在深夜攥着手机徒劳地等一个答案。

       【我送你的书看了吗？】

       【看了，还不错】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吗。

       他敲下一行字，再删掉半行字，最后关了屏幕将手机狠狠摔在了床上，握拳的手因用力而关节发白。

       十六岁的吴磊把脸埋进双膝，直面了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告白的失败。

 

       “我去洗把脸。”

       吴磊轻声说了一句，转过身径直就朝卫生间走去，反手关上了门。

       他拧开水龙头，手捧冷水哗哗地朝脸上扑。

       再抬头，镜子里映现出一张表情凝重的脸，眉间微拧，眼神凌冽，水珠顺着额前的碎发滴落，砸在鼻梁上，他关了水龙头，将视线移开自己，扫向了四周的环境。

       横杆上悬挂着两条毛巾，一白一篮，漱口台上两个水杯相互倚靠，牙刷互相交错。吴磊闻到另一种陌生的气味，与空间内残存的刘昊然的信息素融合在一起，很淡，却足以令他感到烦躁。

       满满的生活气息，满满的，两个人的生活气息。   

       吴磊垂了眼，不小心咬破了嘴里一个口子，舌尖上沾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感到沮丧，或许还有一点嫉妒和恼怒，即便这种情绪来得毫无立场可言。

       良久，他手指收紧，一拳砸在了洗手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