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染

【All魏晋北】你要他还是要我 13

《一点就到家》衍生 

李绍群X魏晋北    彭秀兵X魏晋北 


那晚回去的路上,魏晋北一路无言,他脑袋一直靠着车窗,闭着眼睛。

但彭秀兵知道他没有睡着。

等到了家,魏晋北就径直去浴室冲洗了一番,烘干头发的时间比以往要长上一倍,不得不让彭秀兵怀疑他是不是想要自处一室,逃避见他。

“晋北。”

他在魏晋北出来之后拉住了他的手臂,没有用力,也不敢用力。因此其实只要魏晋北轻拽一下,就可以摆脱自己,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就这么站着,背对着彭秀兵,整个背影都透露着浓浓的疲惫,像是被打上了一层残影。

“你刚才说的,都是心里话吗?”

彭秀兵说得很轻,轻得最后几个字都快要化进空气里了。

 

做决定之前,彭秀兵往往不会思考太多东西。

他确实并不聪慧,但算不上愚钝。他看得见自己梦想的疏漏,也深知很多事情,就算他拼尽全力去争取了,也不见得就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他宁愿自己想得少一点,做得多一些,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够一往无前回乡创业的原因。

但面对魏晋北,他总是想得很多。

创业若是失败了,他大可重新来过,失败的是事不是人,留得青山在他自然不惧怕短暂的挫败。可是魏晋北是人,他不是事。彭秀兵不知道如果他们的关系搞砸了,如果魏晋北重新退出自己的世界,他还有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正因为这一份顾虑,他才永远比李绍群慢一步,迟一步。

那么现在呢?

彭秀兵有些看不懂事态的发展了。他先是觉得自己输了,于是他又急又气,不知从哪来的勇气逼着他前进,逼着他争抢,逼着破釜沉舟。然后他等魏晋北给他一个答案,他当时甚至都想清楚了,愿赌服输,绝不死缠烂打,他说服自己说服得极其艰难,可是当时看见魏晋北苍白的一张脸,又没了据理力争的底气。

如今那答案呈在他面前,他却没有看懂。

彭秀兵觉得李绍群输了,但他也没觉得自己赢。

 

魏晋北似乎是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他回过头,落寞的神色与夜色融合在一起,仿佛一种虚虚实实的幻象。他望着彭秀兵,鼻尖还是淡红的,皮贴着骨头,似乎是比初来云南时要瘦了一些。

“我不值得的,真的”,他说得很平静,语气几乎没有起伏,神色也看不出情绪,“你没必要执着于一个你想象中的东西。”

“我不是……”

“那你喜欢我什么?”魏晋北忽然上前了一步,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温吞的残忍,“喜欢我比你聪明,比你懂得多?喜欢我的脸?还是就是想和我上床?”

彭秀兵睁大了眼睛,被魏晋北用词的直白吓到了。

他张了张嘴,忽然间发现自己并不能及时地给魏晋北一个答案,他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喜欢,但他追溯不到一个源头,也总结不出一个原因。他向来嘴拙,现在心慌意乱更是难以措辞,便语无伦次起来:“我……我不是,我就是……就是喜欢……”

“这不是新鲜感是什么?”

魏晋北苦笑了一下,他微微垂了头,目光掉落在地面。

“我们放过彼此吧,彭秀兵。”

他将手从彭秀兵的手心里抽出,睫毛轻颤,半阖着的黑眸涌上一层薄霜,颤颤巍巍的,反复下一秒就会碎裂出水珠。

彭秀兵盯着他侧脸上的一串淡痣,暮色里,险些错看成泪痕。

他的心瞬间就空了。

“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一些。”

 

 

 

于是他们的关系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平和。

从外人看来,似乎与前些日子并没有太多变化,硬是要说,大概是少了些朋友间的戏耍,更趋于同事之间的协作。

这也并不奇怪,他们说到底,也就是合作者的关系。

 

李绍群变得更加寡言,走到哪里都臭着一张脸。彭秀兵难得地不再无时无刻缠在魏晋北身边,除去察觉到魏晋北药瓶里的药片骤减那一次,他几乎没有再主动地挑起什么话题。

至于魏晋北。黄路村众人琐碎的生活中,唯有他的内部在无声地坍塌。 

而最终真正冲冲垮他的,是两件事情。

其一,是咖啡经销链条上的问题。

咖啡种植固然重要,但要如何把咖啡送出去同样关键,先前的经销商过于强势,谈判一拖再拖敲定不下来,这样干耗着只会徒增不确定性,不是好事。魏晋北创业经历丰富,嗅得到资本家放线钓鱼的本意,因此始终悬着一颗心。

当年那种贯彻始终的焦虑重新回到了他的生活里,变本加厉地碾压他的呼吸。

另一个,则是王赛芬的回村。

 

魏晋北始终记得消息刚传进村里时,他正将一大篮子咖啡豆往屋里搬。身边有几个小孩叫嚷着从他身边跑过,声音里是小孩子爱凑热闹的那种兴奋:“村花姐姐回来啦!村花姐姐回来啦!”

他当时并没有立刻就反应过来,只是见这阵势感到好奇,便逮住了一个跑在最后的小孩,问:“谁回来了?”

“是王赛芬大姐姐!”

那三个字与记忆里的重影交叠在一起,刹那间让魏晋北身体一滞。

木蓝子倾倒在地面,里头的咖啡豆洒了一地。

 

他自然不至于自私到想要限制那两个人的感情生活。

从他身边的漩涡里抽身,然后拥抱其他人,那该是他最希望看见的。难道不是吗?唯有这样,他们才可以更快地脱离自己这片沼泽,从短暂的错误中清醒过来,走上一条更轻松的分支。

他是这样想的,又不是这样想的。

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的,特别是像魏晋北这样生病的人。他压制不了情绪里随时会奔涌的巨大悲伤,也割不断日渐加深的、被抛弃的恐惧。

李绍群这段时间对他很冷。

虽然他向来不是外表热情、甜言蜜语的人,但这种落差还是肉眼可辨。比如他不再用毛巾包裹住魏晋北湿漉漉的头发命令他回屋吹干,也不再一言不发地给大太阳下的他戴上草帽。李邵群变得缄默,愈发冷淡,甚至不会和魏晋北多说一句工作之外的话。

理智告诉魏晋北,这正是他的预期。他当初在诊所说下那些狠话,就是想彻底断了李绍群的念想,长痛不如短痛,这是负责任的做法。

可是他的心不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又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安定剂的效用越来越弱,甚至会偶尔莫名其妙的掉眼泪,好在从来没有被那两个人看到。他的情绪被拉到了一个极值,任何细小的波动都能够在细弦上切一个小口,随时都有绷断的迹象。

但魏晋北藏着、掩着,不露声色——而这正是他最擅长的东西。

王赛芬的出现则是那个致命的切口。

 

 

“怎么感觉赛芬比当年还要漂亮?”

“在城里学会打扮了吧,听说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结婚呢。”

“是把重心都放在事业上了吧,哎呀,就说女人家这个样子不行的,还是得早点结婚找个依靠,事业再好也得有个家啊。”

“……”

集市里,几个中年妇人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魏晋北听着心里烦闷,正买了东西要走,就因为一个熟悉的名字而猛地停下了脚步。

“所以说,老李家的绍群还真是好福气哦。”

强烈的冷意从血液里升起来,一阵天旋地转,魏晋北咬了咬下唇,喉结滚动,加快步子离开了。

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

魏晋北一路走,一路觉得有股巨大的拉扯力在把他往下拖,要将他拖进地里,拖进坟墓。他深吸一口气,将嗓子口那拙劣的酸涩咽回肚子里,面色平静地上了车。

等回到李绍群的屋子,天已经半黑了。

彭秀兵这几日被家里人拉去做事,因此屋里该是只有李绍群和魏晋北两个人。魏晋北环顾了一片四周,嘴唇抿紧,凝视着桌上的菜饭和字条,确认了今晚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事实。

他坐下来,实在没有食欲,便将盘子几乎完好无损地放进冰箱,不打算吃了。

那听来的几句闲言碎语重新回荡在他的脑袋里,魏晋北咬着嘴唇,红了眼睛,独自回到房间里,蒙上被子将自己封闭起来。

他怕极了这种枯寂的孤独。

 

李绍群是半夜才回来的,顺便带回了一身酒气。

听闻开门声,魏晋北迟迟没有睡意的脑袋警觉地抬了起来,他挣扎了片刻,还是下床跑了出去,孰料一推开门便被黑暗中一个炙热坚固的手臂抱住了。

那人将他压到墙壁,混合着一股辛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你去哪了?”

魏晋北别开头,声音有些发软。

然而李绍群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抓着他的肩膀恶狠狠地吻上来,将他所有细碎的颤音都碾碎在唇齿间,野蛮地掠夺走他嘴里的氧气。

他的手顺着魏晋北宽大的膝裤口往里探,丝毫不怜香惜玉地一路蹂躏揉捏。

“宝贝。”

那暗哑熟悉的声音几乎当场让魏晋北缴械。

然而就在他们嘴唇分开之后,当魏晋北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屋内的昏暗,他看见了李绍群并不清醒的眼睛和他下巴上的口红印。

惊痛和绝望瞬间从魏晋北的身体里炸开。

他眼圈泛红,呼吸打颤,一把推开了李邵群。

被背叛、折辱、嘲讽的感觉一头浇下来,让他站不稳,也动不了。他的身体滚烫,可血液却是冷的,极大的无力感让他几近虚脱,却也只是挤出一句凉透的:“滚。”

但李绍群没有滚,他又上来抱住了魏晋北,在他的挣扎厮打之下将人抱上了床,又在他带着哭腔的骂声里消停下来,熟睡过去。

酒精的气味混合着屋内经久不散的咖啡香,像极了当初的那个午后。

他们也是这样抱在一起,亲吻在一起。

只是这一次,魏晋北蜷缩在床角,死死攥着被子的一角,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掉落下来,又被他倔强地抹进手心。

 

他第一次那么强烈地宁愿当初彭秀兵没有抓住他,而是让他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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